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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專訪】---林登龍教授

 莊燿吉、鄒頡龍、林志杰

「與學者對談」

專訪台北榮民總醫院泌尿外科主任 林登龍 教授
開創與帶動台灣膀胱與功能泌尿學臨床與基礎研究,領導多項跨國臨床研究的學者


採訪:莊燿吉、鄒頡龍、林志杰
整理:林志杰

鄒頡龍、莊燿吉、林志杰問 (以下簡稱問):請林教授先談談童年的成長過程,是否對日後傑出學術成就有何影響?
林登龍主任答(以下簡稱):我是在南投鹿谷出生的。父親是台中霧峰人,擔任警察一職,常常會因為公務而有所搬遷。兩歲時舉家搬到嘉義去,唸嘉義溪口鄉幼稚園,後於新港國小就讀,雖然小學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但只覺得那時唸書很愉快!印象中,那時很貪吃新港鄉的特產「新港飴」,吃到滿嘴蛀牙!在鄕下無拘無束的環境下成長,那時鄉下的樹木很多很大,有一整片的木麻黃樹,常在其蔭涼處遊憩,甚至還會去偷拔甘蔗、挖地瓜,此外,學校附近有一條圳溝,我們一群小朋友就在那學會游泳的,現在回想起來,居住鄉下野外玩耍是一段很有意思且豐富的童年回憶!

問:對比在學生從小就開始比拼各項德、智、體、群、美等讀書壓力,教授那時是如何保持優異的成績?
答:來自父親的教育啟發吧!從小父親就幫我們子女養成自動自發的習慣!應該是受日據時代時教育的深刻影響,父親本身自我要求極高,任何考試機會都非常努力地認真準備,後來都如願的考上高考等。因此,他的以身作則的榜樣也深深烙印在我們為人子女的腦海裏。

父親希望任何比賽都能拿到第一名,像演講比賽寫稿子、練習等,父親都會在旁協助幫忙。不過,有一次印象非常深刻,記得剛上小學一年級時,開始學國語,因為說台語的習慣改不掉,對國語的四聲一直都唸不好。後來父親情急之下,一個巴掌過來之後就都會唸了!而且我天生左撇子,也是受父親的嚴格要求才改成用右手。父親對我的影響是很深遠的。

問:那教授是如何對待及要求自己的小孩呢?
答:其實小孩子的大小事,主要是我太太處理,對小孩的養成,她的功勞最大,我的貢獻不算多,因為醫療工作實在非常忙碌!不過倒是有幫忙兒女上國中的學習英文文法。我們的親子日是利用每個禮拜天一起複習英文文法,每次一個小時這樣持續了一年。我也不會嚴格限制不讓小孩打電動玩具,反而不僅提昇他日文造詣,也因而造就了他靈活的手指,對日後當牙醫的所需的手巧很有助益,我的教育方式應該是屬「無為而治」吧。

問:教授的學習過程可否分階段與我們後輩分享?
答:小學的一位數學老師對我的影響非常大!那時他剛從師範大學畢業,懷抱著旺盛的教學熱忱。放學後不僅幫學生課後輔導,還會推著腳踏車陪學生回家,沿途當中不斷地分享許多各國的童話故事給我們聽,學生們總是滿心期待能跟老師一起回家!

回想起來,當時小學的學習可算是無憂無慮,因為有故事可以聽,上課又有趣,讓我更加喜歡閱讀、看書,開啟日後浸淫在學術氣氛的環境,增加了許多人生的啟發!還記得中學時的一篇作文:「最影響我的一個人」,我寫的就是這位數學老師。他的人文涉獵與素養,讓我更進一步認識到對人的情感關懷,思考方面能想的更加寬廣。到了初中階段,我唸嘉中的成績仍表現不錯,也就順利的考上醫科。一路走來,很幸運的遇到幾位恩師,他們的無私傳授,讓我一輩子受惠,而我也受他們感召,把教學與傳承視為天經地義的工作。

問:當時的大學風氣如何?是功利主義還是救人理念呢?
答:功不功利其實是個人因素,也是比例問題。我想當醫生若是為了能賺錢,這是在所難免、無可厚非的,從過去到現在也一直如此。記得在大學三年級升大四時,現在北榮游泳池、致德樓、體育館整個東院區在以前是美國海軍醫院舊址所在地,美國海軍當初在台大醫院旁邊設置了一個研究機構:美國海軍第二醫學研究所(U. S. Naval Medical Research Unit 2簡稱NAMRU-2)延續戰前的熱帶醫學研究傳統,主要研究這地區的疾病與防護之資訊。

當初有一個為期六週的暑期學生訓練計畫(Summer Student Program),我獲選參加,同時期包括一位台大學生、北醫的我及另一位高醫醫學生,我主要是做恙蟲病立克次體的研究工作,像細胞培養、觀察等等。雖然已不記得後來結果如何,但也因此奠定日後研究的種子在心底,這個program主要是提供研究環境與設備,在老師的指導下讓醫學生有興趣做研究、開開眼界,算是我的研究啟蒙。因此如果醫學生能夠早一點接觸research是有影響的。其實當初最快樂的事是有非常好喝又貴的蘋果汁可以免費喝,這倒是還記得很清楚。

問:那教授您是如何決定醫科、甚至是科別、如何決定走泌尿外科?
答:其實我是高三後期才決定習醫,後來考上台北醫學院。那時候的北醫,傳統上是以婦產科最強、最優秀,因此也影響我很大!北醫人才濟濟,教學素質很高;即便後來選擇泌尿外科,我對female urology反而是比較有興趣的。其實我很早就下定決心走外科了,因為很有挑戰性又刺激;但又怕太刺激會受不了!之前有考慮走婦產科,但實習後,怕走久了會對女性沒興趣。

問:當時的北榮外科是很難進去的,聽說泌尿外科非常的嚴格?
答:那時候的泌尿外科主任是曹夢蘭主任,每個科別只有一個住院醫師。全部外科只有四個總醫師,所以很忙,比現在還操!再加上病房非常分散,跑來跑去是很花時間的。最累的是當總醫師,因為只有一個人,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二十四小時on call待命。

問:走外科須具備何種人格特質?
答:勇於接受挑戰、不畏困難、遇到問題可以冷靜,心臟要有夠力。

問:教授當主治醫師時,在學術方面非常傑出,是有甚麼動機或力量驅使您去作研究的?
答:主要是好奇心驅使吧!針對臨床上有很多現象不了解,會極力地想要尋找出答案,這是最大的動力。

問:當初教授出國進修動機為何?是唸完博士再出國嗎?
答:我是先出國進修再回來完成博士班。當初張心湜校長是很有前瞻性的人,他認為MD要做的更好,就應該要作研究。所以總醫師結束後一年,就專心作研究,而且一整年都沒進開刀房。那時是找陽明大學的生理學科陳鏡如老師指導,提供實驗室一起做基礎研究,但因為陳老師本身是專門研究腸胃道平滑肌生理學,而關於泌尿科裏,像膀胱平滑肌的部份沒人可以詢問,多半是靠自己摸索,自己幫自己打基礎。不過也是因為靠自己努力而打好基礎、是靠自己摸索,自己幫自己打基礎。不過也是因為靠自己努力而打好基礎、紮好根,對後來去美國進修作研究很快就得心應手了。

問:請教授談談出國留學的經驗或趣事分享。
答:我是以公務員的身份申請出國,照規定這一年內是不能回來的。當初我是隻身赴美,所以太太比較辛苦,要留在台灣一個人帶小孩。像現在的交通非常方便,網路會議教育資訊也很發達;但我會建議還是要出國去看看,一起工作、互相了解彼此的文化,知道真正的精髓所在。也許你以為論文唸唸就會了,但其實不然,很多論文內容的背後是有許多故事的。另一個重點是出國去可以交到許多好老師、好朋友、好機會等等讓你更上一層樓,而且比較有機會知道許多未發表的研究,資訊會比別人早一步!畢竟美國還是居主導方向地位,有機會出國是一定要的,它讓你的視野、思考方式完全不一樣!

問:同期出國進修的同學有包括日本、韓國人嗎?
答:有一位日本名古屋大學的女同學叫Kumiko Kado,她是個奇葩,相當優秀,比我早去幾個月,當時共用同一個實驗室,大家有著一同打拼研究的革命感情,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的經驗可以去接觸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後來大家都變成好朋友,朋友又再介紹朋友,大家成為摯友,也形成所謂的「學術人脈」,對未來人生的學術研究也是非常重要的過程!

問:最後請教授給後輩的一句話、對年輕的主治醫師在functional urology的建議?
答:走泌尿科就對了! 這個領域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由其是功能泌尿學這一塊,還有一大塊未深入研究的處女地,投入下去的回饋應該是很可觀的。而且未來是高齡化社會,不管是在臨床、未來收入或職業壽命等都應該沒問題。另外,functional urology的病患族群多,若是一位醫者能夠專精地作研究,看的更細微,診斷出病因,把病人治好也是件快樂的事,病人醫生皆大歡喜。況且這個領域有趣的是病人雖然症狀聽起來都一樣、極為相似,但裡面是有玄機的,也只有專精的人才能將它弄到最好。期盼後輩能專心投入,未來才有回饋收獲。

筆者後記:教授對學生的教導很棒,持續的教學熱情與認真,總是按步就班地將研究資料做整理,所建立起來的臨床與基礎研究,對學生是非常有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