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專訪-程千里教授

一、請教程主任您的童年生活及求學，您的成長過程對您日後之研究還有學術有什麼樣的影響?

　　我的父親是中學老師有四個子女都在就學，家中經濟較拮据，父母親在我求學過程並沒有嚴格的督導與管教，我父親也從未看過我的成績單，讓我自主學習。我有位長輩是醫師，兩家互動頻繁，家人有任何病痛，就醫或住院都是他安排照顧。

　　我從小常去他服務的醫院，多所接觸就培養了興趣，也憧憬將來能成為醫生。我的表姊是台大牙醫系學生，我高三畢業時，她在牙醫系擔任代聯會主席，一直希望我能報考台大牙科，後來順利考上台大牙科，但因為經濟的考量選擇國防醫學院就學。

二、我們知道程主任您是在三總外科部完成訓練，三軍總醫院以嚴格著稱，請教您在大學時期以及外科住院醫師訓練時期對您有什麼樣的影響 ?

　　在大學時期因為個性和興趣一直希望成為內科醫師，在外科實習時，總醫師給了我相當多的責任與信任，我還記得在一般外科實習時全科只有我一位實習醫師，平均有60床住院病患，要負責所有病歷(admission note and general history)。每天清晨四點開始幫所有病人換藥，如果晚上有急診手術就整晚泡湯無法上床，一個月下來瘦了13公斤。我記得有位女性病患因子宮腫瘤在南部手術後，因腹膜炎及腸穿孔轉到三總一般外科，我接班時已住院三個多月非常瘦弱，腹部放置了六條引流管，每天兩次以上的換藥非常費時、費工，病人因長期靜脈注射幾乎全身皮下靜脈血管都無法使用，在那個年代放置靜脈輸液注射管道的方法有限，總醫師交代我作靜脈切開(Venous cut down)，但是每次切開就要犧牲一條血管，我實在於心不忍，所以晚上結束所有手術後，雖然非常疲勞還是耐心慢慢摸索，完成皮下靜脈注射。經過近一個月的努力，在我交班前兩天平安的出院，患者出院前告訴我，她非常擔心在我交班後又要面對下一位實習醫師。在過程中我也了解自己的能耐。畢業時學校是依照成績名次自己選擇住院醫師訓練的科別，外科總醫師就以命令的口吻說你直接到外科報到，雖然還有些猶豫，但得到肯定也就做出外科醫師生涯規劃。

三、我們知道您是國內神經泌尿的先驅與權威，是國內第一位追隨匹茲堡大學De Groat大師學習的醫師，請教您在國外進修時的經驗以及值得與大家分享的訊息。

　　我在外科住院醫師第一年時，學校成立臨床醫學博士班，應該是國內臨床醫師到基礎醫學系就學研究之先河。在住院醫師第二年結束前，醫院突然宣佈要下基層服務一年，因為以前留校助教都不需下基層服務，我在金門東沙醫院服務時決定報考臨床博士班，我對神經泌尿學有興趣，匹玆堡大學 De Groat教授是神經泌尿學的泰斗，拜讀了他的論文著作，斗膽嘗試的心態直接寫信希望能到他的實驗室作博士論文研究，沒想到竟然被接受。

　　我記得有一次和De Groat一起作貓的生理實驗作到凌晨四點半，他說要回家一趟，雖然是外科醫師出身應該有很好的耐力，也覺得很疲倦，我就把握時間休息片刻，沒想到De Groat七點又回到實驗室，把我從夢中驚醒。我學成歸國後，每次到美國開會都把握機會回匹玆堡，向他請益，常討論到清晨，每次討論結束後，他都繼續記錄討論的摘要與結論。一位70多歲的長者，世界級的泰斗，這種態度風範對學術的執著和追求，真的讓後生晚輩汗顏，是我一輩子學習的對象。
四、 請教您對目前國內關於神經泌尿以及下泌尿道症狀的臨床或是基礎研究，有什麼樣的觀察或建議 ?

　　國內近年來神經泌尿學的研究越來越蓬勃發展，分子生物學、轉譯醫學、基因工程....等多元化生物科技的應用，已經有明顯的成果，因為電子資訊的專業知識獲取管道越來越多，很容易就可以獲得最新知識，我還是建議從事神經泌尿學的年輕人能從系統活體動物的實驗著手，雖然從事生理(藥理)動物活體實驗的時間較冗長，但在過程中你可以觀察相關的其他系統生理反應，會有些意外發現，展開新的視野。

五、請問您對於年輕的住院醫師，泌尿科醫師有什麼樣的建議 ?

　　我建議年輕的住院醫師在診斷病患時要親自作理學檢查，因為目前檢查的工具項目越來越多，許多醫生都是依靠這些工具作診斷，特別對影像學檢查(如電腦斷層CT或磁振造影MRI)的過度依賴，但下泌尿功能異常病患，必須詳細詢問病史，作仔細的身體檢查及相關的神經反射檢測，可以分辨是否有神經的病變，可能意外的發現一些早期神經疾病的病患，作出及時的診斷與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