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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匹茲堡大學進修見聞

高雄長庚醫院泌尿科 莊燿吉醫師
  承蒙高雄長庚醫院泌尿科全體同仁的支持及台北榮總林登龍教授的推薦,使筆者能從1999年10月至2000年9月於美國匹茲堡大學跟隨兩位世界級大師-藥理學系de Groat教授學習下泌尿道神經生理及神經藥理學的基礎研究;泌尿科Dr. Chancellor學習婦女泌尿學及神經泌尿學。本期筆者謹就赴美進修期間的感想及見聞略述一二。

About Dr. de Groat
  de Groat教授是一位滿頭銀髮,身材高大(約185cm,目測),樂於研究、教學的和藹長者。其姓氏(de Groat)源於荷蘭,意指偉大。
 
  de Groat教授從事於下泌尿系統神經生理及藥理學的研究已超過30年,成果斐然,早已享譽國際。 其實驗室經常有多位來自美國本土、歐洲及亞洲的泌尿科醫生及博士後研究生在此做研究,因此常常是非常的忙碌及擁擠;與筆者同期的即有二位美國籍,四位日本籍及二位韓國籍的泌尿科醫生來此做一至二年的進修。但由於管理制度完善,每個人皆能根據自己的進度協調出滿意的時間來執行研究計劃。這個實驗室的成員大多抱著入寶山不可空手而回的心態,故而自動自發、互相勉勵,投入的愈多、可帶走的收穫就愈多。雖是如此,實驗室裏最忙的人仍是de Groat教授,每天清晨8:30左右即可見到他的身影,約莫晚上7:30才會姍然離開實驗室,據其夫人描述回家後的Dr. de Groat仍常常思索研讀。且在實驗室的這段時間內,de Groat教授的辦公室從不關門,隨時接受諮詢及討論,由於求教者多,de Groat教授經常連午餐也多以家裏帶來的簡便蔬果裹腹。
  
  在de Groat教授的實驗室沒有語言溝通不良的問題,由於亞裔的學生很多,因此Dr. de Groat習慣將討論事項很緩慢的說出,並且親自寫在學生的筆記本上。Dr. De Groat的博學多聞,由其看事情的多面性及深入性即可了解,而他對實驗結果的追根究底、小心謹慎,常常自己提出問題,更可看出其用心及努力。有時遇到一些結果不如預期的實驗,他會抽絲剝繭逐條分析,找出可能的原因,並鼓勵學生從另一角度重新出發。在筆者的入門實驗中,Dr. De Groat希望重覆英國某一實驗室關於NGF(nerve growth factor)作用於膀胱的實驗;原本認為相當簡單的實驗,卻事與願違,不僅耗費四個多月的時間,並修改無數次的方法及藥物濃度,還是得不到預期的結果,最後和原作者討論,改以不同動物品種及採用我們原先認為不太好的方法,才產生相同的結果。從這一實驗裏,Dr. De Groat教了我一個重要的觀念:不要放棄任何的實驗結果,試著從中發掘蘊含的意義,適時的調整修改,才能獲得求知的樂趣。
  
  對於實驗室的研究成果及進度,每週皆有一上午的時間讓一位成員上台報告,並接受同儕的詢問及討論,如此一年下來,每一個人約有2至3次的機會;通常de Groat教授皆能將每一環節串連,使得上台報告者對於後續的實驗能得到更好的方向;而聽講者也能從他人的實驗中學習新知,開啟靈感。
  
  知識的累積往往需要不同領域的灌注,由於Dr. de Groat恢宏的氣度,常有其他學者到實驗室來演講,商談可能的合作計劃。而這些外賓不定期的造訪,也往往蘊育著另一嶄新的理論。De Groat教授更擅長於指導研究論文的撰寫,對於研究報告,他會點出很多的問題,做出合理的解釋,而這往往都是該篇文章的精華。古時候新聞媒體及交通不發達,孔子得費很大的勁周遊列國教學;如今拜科技昌明之賜,能有機會遠渡重洋,和不同國家的醫生共同受教於這一令人敬仰的學者,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About Dr. Chancellor
  
  Dr. Chancellor是一位有華裔血統的傑出泌尿科醫生,他先後受教Dr. Mc Guire及Dr. Blavis,接著又到匹茲堡大學與Dr. de Groat合作,使實驗室的成果能更接近臨床的應用,於婦女及神經泌尿學立下了多項里程碑。Dr. Chancellor是一位很沒有架子的醫生,開刀房的衣服外罩著一件長袍醫師服是其最常見的穿著。 跟隨Dr. Chancellor的Fellow一定有多項研究計劃在同時進行,並且會不定時的接到Dr. Chancellor所提供最新相關文章及會議摘要。對於臨床上有趣的病例,Dr. Chancellor也會事先通知,讓我們前去觀看。筆者有幸於回國前兩個月搬去他家與其家人共同相處。對於這樣一位國際知名學者的家庭生活,筆者內心實在充滿了好奇,心想他一定忙的沒有時間照顧妻小吧?結果,出人意表,Dr. Chanellor每天仍花相當多的時間陪著太太及小孩。這意謂著只要時間調配的好,家庭生活並不會影響工作的進展,忙碌的醫院工作似乎不應該是家庭生活的絆腳石。
  
About Research
   近年來此實驗室的基因治療、組織工程及關於C神經纖維的研究皆有相當豐碩的成果。
  
  基因治療:糖尿病會導致週邊神經病變,在膀胱則以感覺神經病變為主要表現,而神經生長激素(NGF)的缺乏為可能的致病機轉。藉著戴有NGF基因的herpes simplex virus-1(HSV-1)打入糖尿病老鼠的膀胱,於第三天及二十一天後發現老鼠的膀胱及背根神經節(L6-S1)NGF增加,這一實驗將治療糖尿病神經性膀胱的方向從傳統的症狀治療提昇到治本的基因療法。 另一實驗為將戴有preproenkephalin 基因的HSV-1打入老鼠膀胱,一週後於老鼠的膀胱及L6,S1的背根神經節可見到preproenkephalin的表現,接受preproenkephalin基因的老鼠可有效的縮減膀胱內灌注capsaicin所引起的過動性膀胱;此結果為未來應用基因治療來治療間質性膀胱炎的疼痛及內臟器官疼痛開啟了一善門。
  
  組織工程(tissue engineering):自老鼠的大腿取下一塊肌肉(Gastrocnemius M.),萃取培養出satellite cells (此細胞將會分化成skeletal M),將其注射入膀胱及尿道,於一個月後仍發現這些細胞存活及分化成骨骼肌細胞,預期這些細胞將可改善膀胱的收縮功能及促進尿道閉合的能力。此實驗為組織工程應用於下泌尿系統規劃出美好的遠景。
  
   C神經纖維:應用C-纖維神經毒素resiniferatoxin,灌注入膀胱,可減少因膀胱收縮或擴張所導致的昇壓反應,此動物實驗的結果明確的指出C纖維在膀胱血管反射所扮演的角色,膀胱內灌注C纖維神經毒素,應可用來治療脊髓受傷所引起自主神經錯亂反射(Autonomic dysreflexia)。
About Dr. R. C. Lin. 
 
  俗話說"出外靠朋友",於匹茲堡進修期間幸運的和高榮余家政醫師同為林榮中醫師的房客。林醫師是台北醫學院畢業,在匹茲堡地區執業泌尿科約二十年。林醫師對來自台灣的醫師非常照顧,凡有任何活動(學術、投資理財、同鄉聚會)尤其是免付費的活動一定通知我們,讓我們在這短短的一年內,也能參與多項旅美台灣醫師於匹茲堡的聚會,了解這些前輩在異鄉奮鬥的甘苦,也分享他們的成果。林醫師是位運動好手,尤其擅長高爾夫球,是一位很有挑戰性的球友。匹茲堡地區約有100個球場,日本人將其分級為A、B、C、D、E五級,B級球場水準即相常的好,打18洞(果領費加上租車)約40元美金;由於林醫師相當熟悉球場營運,因此在冬天靠著他的幫忙買了折價卷,到了隔年球季實際上只花18元美金即可享受18洞的果嶺。匹茲堡的球季約莫從四月中旬至十二月中旬,進修期間亦常和日本及韓國籍醫師接受林醫師的挑戰,利用假日切磋球技,讓友誼從實驗室延伸到球場。
  
開會
   在這一年的美國之旅,也參加多次大大小小的醫學會,其中American Paraplegia Society的年會,可能國人較為陌生。這一學會的宗旨主要研究脊椎受傷及後續併發症的研究。參與人員包含從事神經學、心血管學、復健學、公衛、護理、泌尿學及病患代表,是個相當龐大及富有的組織。參加人員凡有文章於大會發表,皆可得到全程的補助(包含來回機票、食、宿)。這一學會每年都在Las Vegas舉辦,與會人員心態上應該是娛樂大於學術。筆者曾經幸運的有一摘要被接受,而得於享受一週的免費沙漠風情。
 
結語
  出國進修一直是我當住院醫師以來的夢想,但這夢想除了好玩以外,卻未有明顯的理想。於是卸下臨床工作,便拎著輕鬆的行囊,在美國玩了一年。雖然相當多的時間泡在實驗室,卻沒有工作的感覺,心裏只感受到一種學習的樂趣。跟隨著Dr. De Groat的步伐,讓我有機會入門基礎醫學的研究,見識了Dr. Chancellor的博學,使我了解基礎醫學和臨床醫學原來是這麼的接近。醫學的進步是靠著知識與經驗的傳承日積月累,感謝師長帶我進入泌尿學這一有趣的殿堂,更感謝美國師長們無私的傳授,使我能淺嘗基礎醫學的樂趣。回到長庚的臨床工作轉眼已四個月,不曉得自己是在遊玩,還是於遊玩中亦能實現一些模模糊糊的理想。